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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六、無聲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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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中國的七十年代,還沒有改革開放之前,對於私有經濟的生存來說,還是很艱難的,周氏也是這樣,這種狀況一直等經濟改革以後才慢慢好起來。

過了年,葉慕青就要正式返城了,可是原本不願意待的地方,葉慕青卻一待再待,連周邙都忍不住問,“葉大小姐,你到底什麽時候回去呀,還賴上你表哥了。”

畢竟,葉慕青占領他們的雕花大床已經快一年了,兩個大男人擠在竹板床上總是憋屈,更加郁悶的是,因為怕被聽見,葉枯榮也不願意被他碰,兩個人都血氣方剛的,還躺在一個被窩裏,都要憋出內傷了。

葉慕青瞪了他一眼,“我不回去,就不回去,我表哥還沒有趕我走呢,哼。”說著,去挽他表哥的手,周邙覺得事情迂回了這麽久,總要開誠布公的談一次,磨嘰來磨嘰去,也太不爺們了,“你是不是要給我們家榮哥當媳婦呀。”

小姑娘被說中心事,一下子就臉紅了,幾乎要把頭低到泥土裏。

葉枯榮本來想說不是這麽一回事,“那也成。反正葉枯榮也挺喜歡你,你們雖然都姓葉,不過也夠遠房了,不過,這樣不明不白住著也不是個事,等你回去呀,讓他打結婚報告,吹吹打打,走過這一世恩愛橋,把你迎進來不是?”

葉慕青偷偷看了葉枯榮一眼,覺得有道理,於是很歡樂的收拾東西,叫葉家人來接她了。可是他們忘記問當事人葉枯榮願不願意了。

當天晚上,周邙終於如願以償的睡到了雕花大床,一鉆進被窩就要向葉枯榮討賞,“怎麽樣,我給你說上一門媳婦誒,要怎麽獎勵我啊?我們今天多試幾個姿勢好不好?”

葉枯榮冷著臉把他的手撥開,周邙有些懵,葉枯榮平時也會反抗,卻從來沒有這麽冷的對待過他。“怎麽了,葉慕青,難道你不稀罕她?難道你喜歡的是以前紡織廠裏的小芳?”

“周邙,有的時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?難道我真的娶老婆了,你也要繼續跟我做這種事嗎?”

“啊?這不是玩嗎?難道你不舒服,男人和男人,怎麽會一樣呢,又不會懷孕,那麽認真幹什麽呢?”他們是兄弟啊,怎麽可以跟女人相比呢?

葉枯榮一腳把他踹下床,把自己裹進被子裏,悶聲說了一句,“我當真了。”

於是周邙又沒有睡上床,只好回去睡竹板床,他已經習慣抱著葉枯榮睡了,從來沒有發現原來竹板床這麽冷,這麽硬。

之後的幾天,葉枯榮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直跟他冷戰,不跟他說話,甚至連飯也不做了,他只好到孫壺家打打牙祭,連懦弱矮小的孫壺也笑他,“你真像被老婆趕出來的可憐男人。”周邙說,“去你的,你葉哥要知道你把他比作女人,拍爛你的頭。”

孫壺卻忽然不說話,許久才說,“周哥,過兩天我就要參軍去了,你和葉哥要好好的,不要老是吵,人活一場,有緣做兄弟不容易。”

周邙看著孫壺,他是和他們一起混的一群人中年紀最小的,受了欺負也只知道憨憨的笑,可是一轉眼,都要去當人民解放軍了,瞧,真有出息。

周邙認真的擁抱了孫壺,他說,“孫壺,你其實是我們之中最勇敢的,誰也比不過你。”

他們吃完飯回來的時候,就看見蹲在橋頭哭得眼紅紅的葉慕青。

“怎麽了,葉大小姐。”

葉慕青擡起頭見是孫壺和周邙,哭得更加厲害了,“嗚嗚……我說我要嫁給表哥……我爸媽不讓……我偷偷……跑出來的,我也不敢去找表哥,怎麽辦?”

周邙看見哭得跟小花貓一樣,心裏忽然有些偷樂,叫你害得我跟葉枯榮吵架,但是到底總是一個小姑娘,總是要領回去的。

葉枯榮在氣頭上,他不想領回去找罵,就在紡織廠的招待所裏給姑娘定了個房間,讓孫壺一天三頓的照顧小姑娘吃飯。

給心中維納斯女神送飯,孫壺自然是樂意之至,簡直要照著滿漢全席的模樣給葉慕青供應,可是葉慕青依舊開心不起來。

那時的他們,誰也沒有想到,在那個平淡無奇的黃昏,命運之輪已經轉動,而他們,誰也沒有停下來,只是匆匆奔赴各自的命運。

火急火燎。

生生不息。

那時一個酷暑難耐的黃昏,葉慕青照常在招待所裏等待著孫壺送飯,可是還不好平時的點,就聽見了敲門聲,她以為是孫壺,就去開了門。

可是等她反應過來不是孫壺的時候,已經來不及了,那人已經進來,並且反鎖上了門,他說,“好久不見,我的小美人兒。”一如初見般的輕佻。

是的,故人,他們一年多沒見的故人。

吳鵬飛。

“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?你不是應該在監獄裏嗎?”葉慕青驚慌失措,看著男人危險的氣息慢慢靠近,在監獄裏的一年,是他變得野蠻,粗鄙不堪。

“我本來不知道的,本來我只想打孫壺一頓的,跟著孫壺這個傻小子,居然讓我發現了大寶庫。”吳鵬飛的眼睛發亮,有種要瘋魔的狀態,“我在監獄裏最想做的兩件事,一件就是殺了周邙,另外一件,就是上你——”

孫壺過來送飯的時候,一切還沒有結束,吳鵬飛的身體甚至還在少女腿間起伏。這個平時最孬最懦弱的男孩仿佛提前預支了一輩子的勇氣,他怒得兩眼通紅,不管不顧要掐死男人,可是終究不是吳鵬飛的對手,讓他跑了。

房間裏只剩下嚶嚶哭泣的少女和來不及散去的情欲味道,孫壺不知道怎麽安慰她,他甚至比她更加痛,她是他心目中的女神,是他一輩子的夢想……卻這樣猝不及防的被人摔碎在他的面前。

葉慕青抱著膝蓋,衣不蔽體,只反覆重覆著幾句話,“怎麽辦?表哥知道了,怎麽辦?沒有不透風的墻……所以人都會知道,都會知道……”

如同祥林嫂一般。

矮小平凡的男孩,平生第一次擁抱他的女神,溫柔的,他說,“乖……沒有人會知道的。”

第二天,孫壺離奇就啞了,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,只有葉慕青知道,這個男孩,用他一輩子的沈默,捍衛了她的清白。

那天以後,葉慕青忽然一夜之間就長大了,不再任性,也不愛笑了,甚至到紡織廠裏做女工,住在悶熱窄狹的員工宿舍裏,她就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,一朝跌落下來,成為塵世間尋常婦人。

後來,提到要嫁給葉枯榮這件事時,葉慕青怎麽也不肯了,甚至不肯跟葉枯榮回家,而她留在青禾鎮,只為了等待葉鵬飛對周邙下手,把她從新抓回監獄裏去。

到了七月末的時候,周邙的公司完成首筆大買賣,為此,周邙決定帶著人好好慶祝一番,那時,周邙和葉枯榮已經冷戰了一個月,可是,公司的頭和公司管賬的頭不對付,怎麽也說不過去,所以,整個過程中,葉枯榮都在強顏歡笑,為此,周邙覺得,那些笑容,甚至比直接跟他翻臉還要刺眼。

所以,在周邙和葉枯榮一前一後進門的時候,周邙終於爆發了,“葉枯榮,你到底想怎麽樣!我們現在什麽都有了,就不會過好日子,是吧?”

葉枯榮猛然就回想起周小貨郎馱著他去上班走街穿鎮的情形,那時他們還是小小少年,唱著南腔北調的兒歌,雖然不知道下一頓在哪裏,可是卻總是很快樂。

葉枯榮猛的仰起頭,“是的,我過不下了,你自己去娶媳婦生兒子去吧,對了,祝你百子千孫,一世恩愛。”

葉枯榮要走,周邙扒著門不讓他走,兩個人扭打在一起,不過葉枯榮哪裏是周邙的對手,很快就被按到在葡萄架下。

兩個人,氣喘噓噓,怒視著對方。

就在葉枯榮以為下一秒周邙就要一拳揍過來的時候,周邙卻俯身咬住他的嘴唇,反覆蹂躪,幾乎是用咬的,分開的時候,葉枯榮的嘴唇紅潤的要滴下血來。

“不讓我做,我偏要做!”他像一只被情欲沖昏了頭的野獸一般,撕開葉枯榮的褲子,就沖進去。葉枯榮也不反抗,像一只木偶一般翻來覆去的抽插。

他冷冷的看著在他身上動作的男人,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死了。

在葡萄樹下,他們不是沒有做過的,葉慕青住著的時候,他們基本上都是在葡萄藤下解決的,可是每一次像這樣,他完全不顧他的感受,反反覆覆只是為了交合。

葉枯榮仰著頭,雙眼空洞的盯著高空的月亮,月亮出來了,月亮躲進雲裏去了,月亮又從雲裏出來了……

可是,兩個人,誰也沒有註意到,他們家的墻頭上,還有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他們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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